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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侠军与他的白瓷作品 五百年间的气韵流转

编辑 时尚先生 内容来源: 风尚中国 2016-05-25 14:20:19
文章导读
再仔细看,那看似毫无分量的飘逸终究是陶坯烧制,只是那足尖与莲花间轻盈的一点,当它还是一尊软质泥胎的时候,究竟该怎样支撑?

王侠军与他的白瓷作品

王侠军与他的白瓷作品

再仔细看,那看似毫无分量的飘逸终究是陶坯烧制,只是那足尖与莲花间轻盈的一点,当它还是一尊软质泥胎的时候,究竟该怎样支撑?

你正研究,眼神就带过了菩萨的面庞。那一席沉静,又让你的心随着定了下来。圆润的眉眼凝重端庄,白衣胜雪不染微瑕,神态高洁超然。一时让你忘记了精巧的工艺,只见气度。

对,就是一个“气”字,这个中国汉字中足以与“道”媲美的万物畅通。

骨气、豪气、血气、力气?

这是继琉璃工房与琉园之后又一个代表了王侠军创作探求的主题——八方新气。

银泰中心三层,一家黑色木墙打底的空间,摆放着的光洁白瓷在木头深刻的纹理面前,醒目又轻盈。

她有一个浩浩荡荡的名字——晴空万里

她有一个浩浩荡荡的名字——晴空万里

那些瓷器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要细细思忖一下,才想得到,它们出现了太多的平面与尖角,而这些只有在金属制品中才常见。茶杯的底儿是一道尖锐的细线,与把手垂下的一根细针一同保持着三足鼎立,这样的制品,怎么会是软泥烧制的瓷器?

而在极简的几何造型里,中国典故处处可见。福禄如意的葫芦,半边翻过来,葫芦顶上的蒂插入托盘,就成了一只杯子。一尊大瓶,前面扣着如意环,用手触过去,那环扣竟然是与主体分离,叮当作响。还有那瓶壁上如同古代窗格一样雕花且镂空的细节,如青铜鼎一样矗立的细瘦的陶壶,各种出乎意料的想象力忽然用这样古怪的方式呈现在日常器具上,却处处惹人共鸣,有凭有据,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王侠军的大幅照片挂在店中,嘴角是一直被人称道的“富有80年代港台绅士气息”的一抹微笑,忽然觉得,这笑容其实充满了幽默感。

“你好。”那微笑出现在了眼前,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即使一个目光,你便已经能看到文艺的气息在流动。

在王侠军的家里收藏着一张剧照,男主角的他坐在黄包车上,拉车的是徐克,那部电影的导演是杨德昌。八十年代,王侠军在台湾的身份还是一个电影人,担任很多文艺片的导演和美术指导,获得过金马奖的最佳美术设计提名。因为外形俊朗,有时也客串角色。他与导演张毅、明星杨慧珊的铁三角组合一度在影视圈名声大噪。

那时候的电影是八大综合艺术,舞台、文学、戏剧、建筑,社会学,什么都要懂一些,他的太太回忆起当时这个打动她心灵的年轻人:“他并不像其他的文艺青年那样外向活泼,他给人的印象永远都很沉静。” 这个原本学理的沉静年轻人对艺术的喜好并不拘泥于影像,他对立体的艺术设计也深感兴趣。案头曾经有一只玻璃镇纸,某天他偶然窥到镇纸透明的底部,玻璃中心那与外表迥异的另一风貌让他感受到一丝奇妙。

当他在外国杂志看到美国的玻璃艺术中所展现的想象空间时,这种好奇心抑制不住地扩大成为孜孜不倦的追求。他阅读了大量有关玻璃的书籍资料,纸上谈兵三年之后,终于带着满脑子大师的作品赴美学习玻璃工艺。

那也许是个疯狂的决定,太太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远在故土,他站在火焰面前,冒着七八百度的高温,将固如寒冰的玻璃慢慢流动成火热和柔软,重塑成曲折和明澈,那是一段充满了血性的生活。

返台之后,王侠军与原来的伙伴张毅、杨慧珊创立了琉璃工房,之后又独创琉园。美国玻璃艺术家殿堂的总裁盛誉他“把中国现代玻璃艺术从一无所有推向世界顶端”,日本高山美术馆将他与藤田乔平、美国Dale Chihuly并列为世界三大玻璃名家。

1999年,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了王侠军的十六件玻璃艺术品,这是中国历史博物馆在建馆八十多年来首次收藏现代玻璃艺术品。但他最初在内地的名声大噪应该是源于2005年连战与宋楚瑜访问大陆时期所带来的六十件富含中华传统元素的玻璃作品。2008年,台北市市长郝龙斌首次造访大陆,将王侠军的白瓷作品“圆满”为礼物赠予上海方,内地的关注者才知道,琉璃大师王侠军已经开始了瓷器的创作开发。

事实上,早在尚未创建琉璃工房之前,陶瓷就已经是王侠军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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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极简的几何造型里,中国典故处处可见。

而在极简的几何造型里,中国典故处处可见

在美国学玻璃的时候,他曾经用白卡纸做了好多立体设计模板。他走了美国的很多工艺店,询问若是制成瓷器,这种设计的商机将会如何。他得到了众多愿意收购的答复。然而,在联络制作工人时,所有的老匠人都摇头惊叹,“瓷器哪儿有这么天马行空的,瓷器不能有面、不能有线,不能有悬空。”这些禁制,几乎会抹平他设计中的所有灵巧细节。他找寻了台北莺歌陶瓷镇的每一位工匠,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直到琉园上市,他的“不安于室”又开始浮出水面。

“任何一个像样的东西,从开始到做出来都要差不多二十年,琉璃我已经做了二十年了,到了这个年纪,有一点资源,我还是想重新试试。”那股破釜沉舟的信念再一次将他武装起来,三年里,他先后找寻了一百多家工厂,从日本、内地、东南亚再到欧洲,他的团队慢慢地在寻找中成型。未来尚不可知,路程艰辛难测。以往的经验要统统重新打破重组,这个团队所要面临的并不仅是“精益求精”,而是“异想天开”、“鬼斧神工”。

“每次我看到这个团队,都觉得它是独一无二的。”王侠军从来不吝于对他团队的赞叹。这个独一无二的梦之队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烧瓷工匠,而是六七十位讲求新科技的艺术家,在灵光一线与磨砻砥砺之间创造着奇迹。经过长达三年的沟通之后,他们开创了“带上电脑、水平仪、计算器和标尺”的烧瓷方式,而那些令内行们瞠目结舌的作品陆续在他们的精雕细琢之下浮现世间。

“文化创意产业用什么心态去做很重要,比如白瓷,它曾经是中国人的骄傲,宋朝时白瓷流传至欧洲,欧洲人看到惊为天人,因为他们烧不出来。我们就是想把时尚元素和这曾令人骄傲的传统结合起来,不靠别人的工艺,从骨子里革命带出它的美。我们要做的是当代的官窑,不惜代价来追求完美,经过这么久的磨合,我们的团队真的可以称之为一个美丽的团队,是我们最重要的资产。”

曾经资助过蔡国强的日本陶瓷大师真木孝成在台北101见到王侠军的“八方新气”,第二天请求与他见面。

“我做瓷器已经35年,你用了多少年?”他问。

“5年。”王侠军答。

“算起来,如果你的作品需要35年才能完成的话,我起码需要200年。”大师谦逊的说:“技艺如此危险的作品,我做不出来。”

“他还问我,是不是很有钱。从烧陶开始,我就发现泥窑里面的火焰,烧的都是钞票。”幸运的是,王侠军的艺术世界似乎从没被金钱影响过,这个时常令艺术家们无可奈何的外在藩篱在他这里被轻易化解,恐怕也是因为普罗大众对他的艺术世界的肯定。 “过去的好瓷器讲求的是古典、优雅、华丽,却缺少了这个年代的时代感以及中国人讲求的‘弦外之音’的意象。我们希望通过互动的情趣让大家体会到生活中的多种可能性。”

他随手指着旁边几只瓶身上布满了孔洞的白瓷花瓶,几只瓶子用竹签连在一起,相互支撑着立在平面上。“这组花器可以围成圆形、三角形,可以穿串在一起,如何排列,都由你当天的心思而定。这是你在参与生活而非生活在带动你。”

他又指点一件名为“祝福”的连环盛器,“你可以用它来插花,也可以摆放水果。吃生鱼片的时候,大的放冰块,小的放芥末。有一位朋友买去在家里请客,盛了汤圆,吃的时候一颗颗滚下来。不同的用途有不同的变化,这是生活小处的乐趣。”

的确,美学经济无非还是物件带给人的精神享受,物件放在空间里,又怎能不随着空间的改变而萌生新意。时空流转500年,往昔技术上的禁囿随着空间和材料的变化已经没有了局限,有什么理由还要去忍受500年前的标准呢?

在“八方新气”的官网上,写着这样几句话:

“气—— 是生命重要的驱动力,在体内像磁场一样运行,它是一种能量意识。当它畅通身心,状态均衡,人就精神气爽,亦即在物理和精神的生活面向上,呈现出乐观且积极的面貌……设计更要以珍视人性尊严为出发点,于是体内生生不息的 ‘气’动,生活从此就明朗而灿烂……”

看,所谓典雅,所谓气韵,所谓华贵,皆因人性的尊严而生,皆因那柴米油盐之中的意趣而生,而艺术追求者的不破不立的大刀阔斧,也只是畅快淋漓的会心一笔。

谈到不破不立,王侠军说:“人生最大的创意就是改变自己的生命和生活细节,我们希望通过这些创意,让生活被更多的人去感受,起码在你使用它的时候,时光是甜美的,空气是芬芳的,不仅是因为它的魅力,而是互动时情感的发酵。”

或者,这种互动,这种连接了人与器具、时代与传统、感官与环境、创意与实用、活泼与经典的相通之桥,便是“八方新气”当中那无所不在的“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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