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森
2007年,黑石集团的成功上市让彼特·彼得森“一夜暴富”,一年后,已82岁高龄的彼得森斥资10亿美元成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基金会。基金会将目光投向慈善和彼得森真正关心的议题:美国国家债务。作为一个从华尔街退役的慈善家,许多人怀疑彼得森建立基金会的动机实为避税。对此,彼得森在接受《纽约时报》专访时如此回应:“我很怀疑政府的花钱能力。至于避税,一直是有关慈善的一种争论。”
Hugh Jidette最近在美国人尽皆知。这个年纪六十上下、头发花白的老头是个虚构的总统候选人,正在竞选2012年美国总统。
他的竞选宣言是:“如果我当选,我承诺我们13万亿美元的国债将翻倍,甚至三倍于原来。我将继续无视我们攀升的债务,你们的孩子将来会解决这些问题!”在电视上,他对着一群支持者大声地说出他的从政主张:“借吧!就像没有明天一样!”人们狐疑地欢呼着,紧接着是一片寂静。
在他的竞选网站上,有这么一行小字:这是个笑话么？点进去写着:Hugh Jidette并不真实,但我们国家的债务危机却是真实存在的。从这个并不隐讳的文字游戏(High Judette谐音high debt)里,人们很容易明白这是个虚构的人物。这是彼特·彼得森(Peter Peterson)基金会的新产品,是基金会在11月初发起的一场名为“Owe No(不欠钱)”系列宣传活动的一部分,宣传活动总共耗资600万美元。
事实上,彼特·彼得森希望通过这场活动,让所有人了解美国面临的长期财政挑战。在Owe No运动的宣传主页上,彼特·彼得森点燃一张美元,忧虑的表情传达的信息是:请拒绝High Jedette当我们的总统。
这是不甘于安享晚年的彼得森的新尝试。1985年,59岁的彼得森和小他近21岁的史蒂夫·施瓦茨曼各自出资20万美元,创办了一家小型并购公司,这就是黑石集团(The Blackstone Group)。2007年6月,已经成长为私募股权巨头的黑石集团成功上市,81岁的彼得森卖掉了股票,账户上多了18亿美元,他笑称自己“一夜暴富”。
2008年底,已82岁高龄的彼得森退休。以往专注于赚钱的他,开始严肃地思考怎样更好地花钱。像许多亿万富翁一样,他将目光投向慈善和他真正关心的议题:美国国家债务。同年,彼得森斥资10亿美元成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基金会,基金会的董事会成员有两名:他和他的儿子麦克尔·彼得森,基金会关注的议题从美国的财政问题、消费、税收、医疗保障到个人责任等。
如今,这位黑石集团联合创始人,曾任尼克松政府的商务部长,华尔街曾经的“白衣骑士”,借助一切公众曝光机会表达自己对于美国财政政策和巨大外债的担忧。“我的信心,我想,部分来源于我将钱投进了我的嘴巴。”彼得森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打趣道,“那可是个投资的好地方。”
“我已经拿这个话题烦了人们几十年”彼得森不遗余力关注的议题就是“国家债务”,他的逻辑是,“当你为某些重要的事情焦虑或着急的时候,你一定要将它们说出来。”“我已经拿这个话题烦了人们几十年。”彼得森说,他已经写了四本书论证这个问题。
为了让所有美国人意识到债台高筑的风险,2008年,彼特·彼得森基金会投资拍摄了纪录片《I.O.U.S.A。》。该片模仿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参与制作的著名纪录片《不可忽视的真相》,以美国经济陷入危机作为题材,围绕美国快速增加的国债和不断飙升的财政赤字展开调查。美国媒体因此戏称其为“《不愿面对的呆账》”,认为它在经济领域唤醒公众意识方面的意义,和戈尔的“不可忽视的真相”在环保领域的意义不相上下。
该纪录片以美国国会下属政府问责局前局长戴维·沃克的视角,使用详实的数据和图表,回顾了美国国家债台高筑的历史和原因。彼得森坦言他是受到阿尔·戈尔的影响才决定拍摄这部纪录片。为了拍摄影片的片段,彼得森和摄制组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在全美各地旅行,采访各式各样的美国人,向各地不同的论坛游说,要求他们谈论债务问题。美国众多政商界要人接受了访谈,包括“股神”巴菲特。
一年后,为了教育奢侈而短视的美国年轻人学会节俭,彼得森基金会推出了一款新的视频游戏:债务雪球(Debt Ski)。这款游戏的主角是一只小猪,它必须在吃金币和购买东西的过程中,努力增加“小猪银行”的储蓄,降低债务,并保持“小猪银行”的幸福感,使其不至于被债务压垮。“大学生很少从传统媒体获取信息,因此使用视频游戏向他们传播观点是非常好的一种方式。”彼得森表示,为了吸引更多的美国大学生玩这款游戏,基金会每周还送出数额不等的奖金给高级玩家。
今年4月份,基金会作为主要赞助商参与在华盛顿举办的“财政峰会”,这是一场有关美国财政政策的跨党派对话,参与者包括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美联储前主席艾伦·格林斯潘和保罗·沃尔克等等。“财政峰会”一开始,彼得森就向所有人抛出一个问题,“在一个救市层出不穷的时代里,一个不那么让人舒服的想法始终徘徊在我们的脑海里:如果我们的政策持续走在不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上,那么谁来拯救美国？”
彼得森在会上质疑美国首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名言“美国的债务……是自由的代价”,他说:“债务,也许是自由的代价,那么债务的代价是什么？”为了让公众自己寻找答案,彼得森于是策划了“OWE NO”系列宣传活动。
彼得森的主张之一是削减不必要的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障开支,并通过他的政商界人脉积极游说。以奥巴马政府为例,奥巴马政府2010年下设的美国联邦财政责任和改革委员会的许多成员都和彼得森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因此在彼得森主张游说政府削减不必要的开支后,美国联邦财政责任和改革委员会便被誉为“猫粮委员会”——许多人担心削减社会保障的开支最终会让老人们以“猫粮”度日。
彼得森认为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并自嘲:“我今年84岁,像我这样的收入和年龄,要社保有什么意义？”
除了唤起公众认知,基金会还长期赞助医疗研究机构。
彼得森看起来比谁都关心美国的未来,但作为一个从华尔街退役的慈善家,许多人怀疑他建立基金会的动机实为避税:若向政府交齐10亿美元的税,或是干脆把10亿美元捐给政府,岂不是比他所做的一切更有助于迅速解决国家债务问题？他在接受《纽约时报》记者专访时如此回应:“我很怀疑政府的花钱能力。至于避税,一直是有关慈善的一种争论。”他认为他的基金会在国家生活中扮演着革新者的角色,“你绝不会看到政府去赞助那些广告。”
“在我看来为值得的事业捐钱,比挣钱带给我的乐趣要大得多。”彼得森说。
“我的基本思路是劫富济贫”
Q:作为一个常年关注联邦赤字的亿万富翁、投资银行家,你曾在尼克松政府内担任商务部长。当你听说今年秋天减少赤字成为一个热门话题时,你觉得惊讶吗？
A:好吧,我并不想拿这个说事,最后变成自我夸耀。的确有人说,我关注这个问题20年了,而人们总算看到这个问题了。
Q:你的基金会花费600万美元做了个电视竞选广告,但赞助的却是一个虚构的总统候选人:Hugh Jidette,这个名字让人想起“巨大债务”,唤醒国家,小心走上财政毁灭之路。
A:我这么做的原因是,我必须做一些有娱乐性、能吸引眼球、能引起人们思考的事情。我认为长期债务和赤字是对我们国家未来非常大的威胁。
Q:批评家认为,你建立一个10亿美元的基金会用于减少赤字,却成功地避了税。如果你只将这些钱通通纳税岂不是对国家更好？
A:这是对于慈善事业一直以来的一种争论。是吧？我认为,我们的基金会在国家生活中扮演着一个革新者的角色。我敢保证,你是不会看到政府赞助那种我们赞助的广告的。
Q:在12月1日出台最新报告的美国国家财政责任和改革委员会,在坊间被称为“猫粮委员会”。因为我们中的许多人担心,削减社会保障的开支会让那些老人最终以猫粮度日。
A:这非常荒谬。
Q: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决社保问题？
A:我的基本思路是劫富济贫,削减富人的福利去帮助那最贫穷的20%。在我这样的收入层次和年龄水平上,我还要补贴干什么？这完全没有意义。
Q:您多大了？
A:八十四岁。
Q:祝贺你,你看起来身体很好。每月你能从社会保障管理部门拿到多少钱？
A:大概是2700美元。
Q:我猜想你可能没有接受。你接受了社保款吗？
A:我接受了,捐赠给了别人。
Q: 你给谁了？
A:你有没有搞错？连这也问我？我捐给基金会了,去解决一些长期的问题。
Q:你为什么不将10亿美元捐给政府,去帮助减少赤字呢？
A:我对政府没有信心,我很怀疑他们的花钱能力。
Q:2007年,你和史蒂夫·施瓦茨曼共同创立的黑石集团公开上市,那时候你将股票卖掉赚了一大笔钱。那年你赚了多少？
A:总共的收益大概是18亿美元,但那是税前的。扣除税,净收入是10亿美元多一点。
Q:如果被认为是长期的资本收益,征税的税率是15%,比普通收入者的税率低得多。你认为这公平么？
A:如果你用现金作投资,并得到回报,就应该被认为是资本收益。但如果你是通过对冲基金,或是私募股权基金进行投资,得到的附股收益按照资本收益来征税,我认为这不公平。因为这是通过付费购买的一种服务,应该按照收入来征税。我们当初每人投入了20万美元(创立黑石集团),回报很丰厚。
Q:你的回忆录《希腊移民之子的美国梦》出版了平装本。书里说你的希腊移民老爹曾经在内布拉斯加州的卡尼经营一间通宵餐厅。
A:那家店开了整整25年。当它要被关闭的时候,大家发现根本找不到钥匙,因为我们从来没有为这一天准备过。父亲曾经对我说:我们要让你受到拿钱能买到的最好的教育,我希望你做得比我们好。上帝看到,我做到了。
Q:你认为你自己是个赤字警告者吗(deficit alarmist?)？
A:不,我是个赤字现实主义者(deficit reali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