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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方》导演刘浩:我只是独立在做电影

编辑 King 内容来源: 腾讯娱乐 2015-08-24 17:45:33
文章导读
《向北方》导演刘浩:我只是独立在做电影。腾讯娱乐讯 刘浩的新片《向北方》入围了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竞赛单元。上一次是他的《老那》获得了这个电影节的两项大奖。每隔几年,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海外个大电影节的官方新闻中,给人的印象是他似乎做的是独立电影。

刘浩自己坚决否认这一点,他说:我只是独立在做电影。从剧本,演员,融资,甚至海外发行,都是他一个人在张罗。他说:你必须具备生存下去的能力,你必须对电影的生态足够了解。《好大一对羊》《老那》《向北方》都是获得公映许可证的电影,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公映,但他相信,《向北方》有可能会正式公映,中国电影市场在越变越好。

小时候,总觉得人生漫长,像这条江一样。现在才明白,日子是长的,生命是短的。

这是《向北方》的一句台词,它诠释了刘浩对电影和时间的态度:以有限的人生在更多的电影中表达,以此对抗不停息的时间。

一位导演的时间轴,必然是以自己的电影作品为基准的。

2002年底,刘浩带着自己编剧并拍摄的第一部电影《陈默和美婷》出现在中国影坛,该片获得5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最佳亚洲电影奖,及5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处女作特别奖。

2004年,他编剧并拍摄了自己的第二部电影《好大一对羊》。该片获得2005年加拿大维多利亚国际电影节金奖,2005年法国维苏尔电影节最佳亚洲电影奖,2005年美国华盛顿国际独立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获选25届中国金鸡奖最佳处女作奖等。

2007年,剧本《老那》,获得2007年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首度设立的亚洲电影基金,入选2008年美国圣丹斯编剧工作坊剧本、2007年台湾金马影视创投会、2008年得到美国全球电影促进计划剧本发展基金等。《老那》成片,于2010年入选第58届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获得SIGNSIGNIS Award和Solidarity Award两个奖;2011年荣获第17届法国维苏尔国际电影节金三轮车奖、埃米尔.集美奖、巴黎东方语言奖。

再然后是最新的这部《向北方》。距离上一部作品《老那》,已经有七八年之久。事实上在这七八年的时间里,刘浩每天都与电影为舞,与创作为伴。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除电影创作以外的一切都做到了尽可能视而不见的地步,巴不得每一年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电影或是跟电影相关的什么事物或者事情上。尽管如此,他还是时有感叹时间的紧迫性。还有那么多片子要拍,那么多故事想要讲,“时间不多了”他说。

人真奇怪,明知道是告别,却还要再相见,明知道是寂寞,却还要更寂寞。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告别一条江,都这么难。 

时间暂且回到2002年的积水潭。

这是一个全中国的文艺青年都知道的地方。一亩三分,神奇的土地。眼中的这里,涂脂抹粉的老街老巷,无一不在死命挤眉弄眼的卖弄风情,掩不住残妆下颓势的落寞。但她仍是美的。那是一种熟悉的温情与市侩,坦然得令伪装的高冷无所遁形,眼角眉梢一抹赤裸裸的市井风情,粗鄙而生动,使人心安。

就是这样一份喧嚣与寂寞的风情,令年轻的刘浩深深迷恋。

《陈默和美婷》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地方。街头卖花小伙陈默和发廊洗头小姐美婷在彼此最后一次实现自我发展的可能被剥夺之时,俩人得以邂逅,只为追寻彼此记忆中残存的温馨。

这部传说中屡获大奖,在当年惊艳柏林的作品,如今已经很难有机会看到。未曾上映。因为在送去国外参奖前,交不起买厂标的五万块钱,未获得送审资格。当时整个片一共的预算不到二十一万;也未曾得到被盗版的荣幸,因为演员是素人,导演是新人,无甚关注。倒是授权给某合作方出版了影碟,该出品方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印以岛国爱情动作片为设计灵感的封套加以兜售,才得以让一群电影专业人士一睹为快。

那时候的刘浩,辞去工作,倾其所有来到北京,躁动着憧憬着一颗对艺术羞赧的野心与爱意,自此将人生中宝贵的一切视如贡品献给了电影。在如今这个全民大艺术家吐着槽刷着屏P着图耍的一手好贱似乎谁都能够志得意满手到擒来自诩为导演的惊人时代,一定不能够理解那时那些电影学院的莘莘学子对艺术的虔诚与敬畏。纵使已经初具那么多的才华,仍那么勤奋,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不足,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要钻要实践;真有机会面对电影导演这一无尚荣光的称谓时,是怎样的忐忑谦卑,如履薄冰。

为了这部作品的拍摄,刘浩很是吃了一点苦的。但导演要求此处一笔带过。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收获了太多,自己所经历的那些,算什么呢。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要割舍什么,坚持什么,为了什么——是电影啊!唯一的梦想都已经实现了,付出所有,算什么呢?有什么呢!

在最难的时候,片子后期剪辑难以维系,只得作为半成品被刘浩搁在某片库,自己四处筹钱借钱还钱。钱钱钱。每次路过搁自己片子的地方,他都会深情地往里看上两眼,他知道她就静静地卧在那里等他,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他一定会接她回家。为了省钱,许多工作是他自个儿动手完成的。刘浩至今记得,在剪辑台上,看着沉睡多日的样片从眼前柔声地滑过,静静地没入布兜中时,那份喜悦和满足实在是任何言语所不能表达的。

那正是北京最美丽的一段时日,也是积水潭桥最美丽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时候,柏林传来声音——《陈默和美婷》入选了。

2002年柏林电影节的选片标准是沉稳、有创新志向、有社会问题关注的严肃电影。影展的官方标语是“接受多元”,那是刘浩最快乐安宁的一段时光,每天的生活基本上是以看电影,会朋友,喝大茶为主。直到《陈默和美婷》首映那天才忽而有点小紧张。影片开场后五分钟,他走进电影院,面对上下两层的观众,选择坐在最后一排。黑场了,陈默和美婷在银幕上继续演绎积水潭的故事,观众们始终和他,他们共命运、齐呼吸。他说,“掌声响起的时候,我的脑海一片空白,那一瞬间的感受我会永远珍藏。”

可是很奇怪,在颁奖现场感谢完所有该感谢的朋友后,他很自然想起的,还是青砖灰瓦的北京,念着的是风情迷离的积水潭。

他爱这里。爱自己作品中的那些平凡而光彩的普通人。爱自己身边随处可见的每一个或精干或憨傻的真实的人们。每一个。 

2005年,一度,北京的大街小巷有八成当时最繁华与瞩目的广告牌赫然印着一部中国文艺电影的宣传海报。文艺电影。文艺电影。这部声名在外、得奖无数仍没有进入院线公映的传奇影片,有一个气质浓郁令众生过目不忘的名字,叫《好大一对羊》。

刘浩认为,一部电影除了要有自身的自然属性与艺术属性外,还应该自觉、朴素、准确地拥有一份社会属性。在农业人口依旧占大多数的中国,农村生活的基本面貌和基本状况始终贯穿着整个社会发展的所有环节,谁都无法忽视这个庞大的社会群体遭遇过的、正在经历的和将要遇到的各种问题。每一个农村,都是一个现实社会的缩影。

《好大一对羊》就是被他赋予了这样一种意义的作品。这是他拍摄的第一部、也是至今仅有的一部有关中国农村题材方面的电影。

这样一个土得掉渣的农村故事,几经波折,有幸在2003年被纳入了中国青年导演新电影工程。刘浩希望将这个寓言式的故事拍成一部具有浓烈的现实主义色彩的电影,在演员的选择上本着尊重生活、还原真实的原则进行了最大范围及可能性地挑选。而拍摄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不是拍纪录片,并不意味着就是生活的悉数还原,需要对原生态的生活予以提炼和加工。

一部电影,不管有多么精彩的内容设想,如果不能找到准确的表现方式,只能停留在艺术想象里。只有将这些设想、构思运用一定的表现形式表现出来,艺术设想、艺术构思才能成为电影,更多的是在追求一种了无痕迹的原生态的造型叙事,在尊重生活、尊重事实的前提下,能够有一个严肃的艺术创作态度和独特的艺术表现气质。这部电影里,声音造型在完成结构影片、传达意念、刻画人物心理等方面一样下了不少功夫。为了能和影片现实主义的风格保持一致,在声音的设计和处理上,强调不能有刻意的主观痕迹。即使电影音乐,最后也是尽可能地躲在远处。

这部电影,成为了老一代文艺青年对这位低调神秘深居简出的文艺片导演熟知度最高的一部作品。

我所理解的中国文艺片导演,有一种无法掩饰的骄傲。这种骄傲不需要通过锦衣玉食豪车华服加以体现,也不需要通过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加以宣泄,更不需要通过刷屏圈粉票房点赞加以突显。他们把所有的关注与要求都用到了自己的作品里,所有的。于是人性的温暖与悲凉,人生的静美与无常,在他们冷静而激荡的影像语言中,恣意晕染,美不胜收。

他就是这样的人。

人无法选择现实,却可以选择希望,往前走是最好的守望。

向来以为,一部作品的水准,可以忠实的体现其创作者的格局,有多宏大,或是有多局促。我不知道至今,还会有多少已经可以称之为导演的人,可以像他这样用这般充满爱与关怀的笔触,去描绘那些最普通最底层最平凡的人们。

现在来说说这部《向北方》。

为什么向北方。也许是一种对未知又必将到来的一切的忐忑与向往。如果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如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断背山。那么我想,每个人意念的碎片中也都有自己最渴望而又未曾得到与真正知晓的东西。那是各自心中的北方。

刘浩在五年前偶然看到一份简报,对上面提及的“失独者”的社会话题引起了注意。

中国计划生育政策实施30多年来导致众多的独生子女家庭,由于独生子女意外死亡又产生了众多的“失独家庭”。较之其他群体,这些“失独者”更为弱势,面临的养老、看病问题也更为严峻。照规定,入住养老院、去医院动手术均需直系亲属担保签字。养老院、医疗机构在没有直系亲属签字情况下,都不愿、不敢轻易接纳、收留这些失独者,恐最后未有人承担足额费用和医疗风险。

人老,病多,就寂寞了。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中国15岁至30岁的独生子女总人数约有1.9亿人,这一年龄段的年死亡率为万分之四,因此每年约产生7.6万个失独家庭,按此推算,目前中国的失独家庭至少已超百万。一时间,失独家庭成为了整个中国社会性话题中的新问题。失独者的晚年何处安放,是摆在中国全社会面前一个沉甸甸的民生问号。

2013年底,刘浩有了写《向北方》念头,独生子女小艾身患顽疾,担心自己不久离世,父母很快老去,成为下一个“失独者”,老无所依。小艾毅然鼓励已人至中年的父母和时间赛跑,再生一个孩子,怎奈,此时父母各自内心正遭遇一场情感危机……

这是中国目前首部直面“失独”这一社会性话题的文艺电影。她讲述一个平凡的女孩的故事,也是在讲述一个女孩和一条江、一座城池乃至一个时代,直至个体生命轮回的“心事”。

《向北方》的女主角设定,是一个普通的纺织厂女工,有着这个年代年轻人所不常见到的沉静,内心暗涌。面色安宁。这种安静,却足以体现出一种绝望不失张扬的力量。前前后后选了几位表演系的女同学,最终都自愿或不自愿的割舍了这部前途叵测的文艺片,欢天喜地去接演了古装神剧里女十号之类的角色,使得本片的女主悬而未决。直到某日,一个叫南笙的姑娘,来到刘浩面前。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那个南,那个笙,那位豆瓣曾经的网红。

网红,在一定意义上,是具有中国最广大群众基础与草根青年审美与认知的一种符号,代表了这个认脸不认人的摩登时代自发重组的辉煌三观,体现了我国美图秀秀在神奇的变脸术领域比肩于世界的先进技术与最高成就。正因为这费尽心机又毫无水准的瞩目与膜拜来的太过容易,也使得从二次元世界走下来的这些活生生的与正常女生无二的姑娘注定逃不过被恣意践踏与吐槽的命运,与迅速消散如肥皂泡般的事业版图。

作为刘浩这样的一位导演,是不可能对诸如网红之类的主题有丝毫的关注。甚至在影片拍摄结束、后期剪辑完成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知道自己影片中的小艾,是个没有什么作品的普通女孩。而在导演细腻而写意的镜头语言里,这个原本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姑娘,得以焕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力。有破碎、啜泣,撕裂般的痛楚,却孱弱的执拗的生长,活着,向北方。于是,这位大概演艺事业的顶峰只能拍点网络剧的女生,一跃成为了一部可以参展一众国际顶级电影节的文艺片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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