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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Galliano:为中国着迷

编辑 小林 内容来源: 风尚中国 2015-05-02 22:30:39
文章导读
著名设计师 John Galliano(约翰·加利亚诺)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长Andrew Bolton谈论中国文化对西方时尚的影响。对设计师而言,“灵感”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如何界定欣赏一种文化还是盗取这种文化?艺术家与缪斯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迷影重重,倘若这个缪斯涉及一整个国家和一种文化——尤其是中国,就不禁让人想问“为什么”?

John Galliano:为中国着迷

约翰-加利亚诺

约翰-加利亚诺(John Galliano)先后担任纪梵希,迪奥和马吉拉(Margiela)设计总监职位。他整个职业生涯期间(包括低谷期),都乐于把其他国度的文化融入自己的作品中。今年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China,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5月7日至8月16日)展览旨在探讨中国艺术对西方时尚的影响,并征集各大设计师进行访谈,然后汇集成目录。加利亚诺受博物馆馆长Andrew Bolton之邀,阐述他对中国艺术之爱。

Andrew Bolton:相对目录中其他设计师和相关展览而言,你更偏向认为中国为你的作品带来灵感。最初中国对你的吸引力来源于什么?

加利亚诺:我迷恋中国文化。现在回想起来,我认为是因为我当时对它知之甚少。访问中国之前,我是幻想居多,被中国在好莱坞电影里的那种危险感和神秘感所吸引。之后,我通过学习和研究中国的绘画,文学和建筑,了解到真正的中国。我的设计工作包括深入的研究,我为每一次新系列都准备一本剪贴簿,贴着给我灵感的影像,写满我的新想法。简单来说,我对中国最初的兴趣来源于电影,被幻想化和浪漫化的描叙所吸引。

Andrew Bolton:设计师通常通过电影了解中国。这就是此次展览的命题:通过镜头看中国。30年代到40年代的好莱坞电影,Anna May Wong(黄柳霜,美国华裔演员)尤其成为一种灵感来源。

加利亚诺:黄柳霜的影像经常出现在我的剪贴簿里。她的模样很诱人,拥有强烈的神秘感。

John Galliano:为中国着迷

加利亚诺为迪奥2003年春夏高定设计的服装

Andrew Bolton:她似乎是你1993年服装系列“Olivia the Filibuster”的灵感来源,包括几件绘着螺旋龙纹的改良旗袍,让人想起黄柳霜在电影《Limehouse Blues》里的造型。

加利亚诺:的确是。她就是我设计那些衣服最初的缪斯,面料就像甘草一样乌黑闪亮,龙纹用金箔绣成。部分裙子在大腿根部作开叉设计,所以女孩走路时,开叉斜线一闭一合,隐约展示身体,就像抛了一个媚眼。

Andrew Bolton:你1997年的迪奥高定系列包括两件中国披风,一件是粉红色,另一件是黄绿色。粉红色那件,让我想起黄柳霜在一张手工上色宣传照片中穿的那件披风。

加利亚诺:是的,那张照片就是我的参考之一。我一直很喜欢中国披肩,带着长长的流苏和精美的刺绣。妮可-基德曼在1997年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那件是黄绿色裙子版。

Andrew Bolton:你最初的迪奥系列有中国元素,而迪奥先生本人则深受中国元素影响。1948年,他的款式题名就是“中国”,“北京”和“上海”。之后,他又给几件衣服起名“中国之夜”,“中国蓝”,“香港”和“中国杂货”。在你为迪奥工作期间,上面那些款式是否为你的中国系列服装带来启发?

加利亚诺:我的迪奥服装确实经常参考迪奥先生的设计。它们确实给予我启发,但遵循我编织的故事主线。

Andrew Bolton:你就像时尚界里的安徒生。1997年迪奥秋冬系列,让人觉得回到了1930年代的上海。

加利亚诺:那次的灵感是中国招贴画和上海30年代的挂历女孩。香烟广告,花露水广告和美容产品广告上面都画着穿旗袍的漂亮女人,让人向往。

Andrew Bolton:那次系列包括几件旗袍式连衣裙。传统旗袍是直切的,但你是斜线剪裁。

加利亚诺:旗袍已经是很性感的服装,但我想通过斜切强调它的性感,突出女人的身体线条。我用的面料非常漂亮:像锦缎,加入蕾丝的轻丝绸和做领带和领结用的重磅丝绸。

John Galliano:为中国着迷

1997年迪奥春夏高定系列

Andrew Bolton:97年香港主权还给中国,是否和你的主题相关?

加利亚诺:我当时知道这件事情。

Andrew Bolton:你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发现你的设计并非出于出于政治利益,更多是个人爱好。比如1998年的迪奥秋冬高定系列“迪奥东方快车之旅”,是一种自我表达。其中一件裙子让我想起黄柳霜穿着斜襟盘扣上衣和传统裙子。

加利亚诺:那条裙子的灵感来自于德国文艺复兴画家Lucas Cranach的“长老”肖像画,从轮廓和刺绣位置就能看出来。然而,我确实用中国苗族人的首饰装点了一下。

Andrew Bolton:那次系列是历史主义和东方主义的汇合。然而,虽然中国元素不多,但1999年迪奥春夏成衣系列中带有明显的中国印记。

加利亚诺:是的,至少占系列中一半衣服的比例。我研究了中国军队制服,颜色,红色和金色细节,丝绸臂章等。

Andrew Bolton:你好像一个民族志学者。你说旅行是创作的重要部分。你第一次访问中国时,得到了什么印象?

加利亚诺:那是在2002年。我旅行,体验文化,走街串巷收集第一手资料。我在中国呆了至少三个星期,为了让自己淹没在文化中,因为在中国看到的每件事物都那么新鲜,那么有火花,我只想知道更多更多。我尤其被中国的颜色所吸引。上海夜晚的街道就是彩色灯光的海洋,而北京橙色太阳嵌在灰色天空中,寺庙屋顶红色的砖和蓝色的瓦,美呆了。上海是个不可思议的现代大都市,但不到20分钟,你就能置身乡间。我们租了一辆车,车里放着民国时的音乐,路过那些好像几百年来都没有改变过的风景。有一些女人还穿着民族服装,她们那么真实地存在着,却又显得那么超现实。这种旅行充满电力,让时光错落,当你回到家时已经忘了现实。

Andrew Bolton:现实是什么?

加利亚诺:具体来说,就是准备我的2003年迪奥春夏高定秀。你知道宋夫人吗?她是皮尔•卡丹的商业伙伴(皮尔卡丹1981年在巴黎开了Maxim’s餐馆,宋夫人1983年在北京开了分店)。宋夫人组织我们的行程,介绍我们认识少林寺的和尚。他们的锻炼真有意思。我告诉他们:“我想打坐冥想。我试过,但做不到清除杂念。” 他们问了我的创作过程,我解释了一切。他们回答:“你不需要打坐。你从13岁开始就在冥想了。” 我开始明白,创作过程就是一种冥想。即使屋子着火,我也不会察觉,因为我很专注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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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迪奥秋冬系列

Andrew Bolton:创意绝对是一种冥想。你的2003年系列,则有点难以破译,我觉得日本的影响多于中国的影响。

加利亚诺:我结束中国之旅后就去了日本,把两种文化都带了回来。当然,归根到底,是一种幻想的融合。我从不打算重现任何东西。一次访问这两个国家,对我来说是一种解放。你可以在我的衣服里,在纹理和形状里,看到自由。

Andrew Bolton:面料比较日本,轮廓和曲线比较中国。

加利亚诺:是的。轮廓和颜色都受到中国戏曲服装启发。我参观了京剧乐团的后台,看了戏曲演员的准备工作。真是不可思议,那些传统仪式,那些层层包裹的衣服,我拍了我能拍的所有照片。虽然我完全不懂京剧语言,但视觉效果让人着迷。

Andrew Bolton:马吉拉(Maison Martin Margiela)2013年“工艺”秋冬系列包括了两套中国戏曲服饰。马吉拉还在2014年的“工艺”系列中推出了改良的19世纪中国外套。

加利亚诺:是的。回收,拼装,解构,无论怎么称呼,都是马吉拉基因的一部分,也是我呼吸的氧气,我创作的动力。

Andrew Bolton:你的2005年迪奥秋冬高定系列中有一些衣服看上去像极端解构的研习作品,事实上是高定服装中的建设过程。

加利亚诺:高定和成衣的做工不同,极其重视细节。通过定制服装,我能表达服装轮廓的魔力,从一团布和配料到一件美衣的过程,从胚胎到美人,展示建筑的每一层面。

Andrew Bolton:你和马吉拉的设计理念相似。当你被任命为Maison Margiela的创意总监时,我看到了你回归自我。我对马吉拉的影像是一个不善于叙述的设计师,而你是一个最会将故事的设计师。

加利亚诺:马吉拉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夺人眼球的头条,而是幕后的付出,有很多真情实感。他的系列用情感写就,都是关于情绪的对话。

Andrew Bolton:有意思。因为马吉拉经常被归类成为纯粹的理科设计师。

加利亚诺:但我看到的是他作品中的诗意。他的许多创新已经成为时尚语言的一部分。人们忘了如何从根部改变,如何改革,但他没有忘。他的许多想法改变了时尚的轨迹。

Andrew Bolton:你在Maison Margiela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加利亚诺:我会继续探寻其他文化,像去中国寻找灵感一样,去其他的时代遨游。“组装拼凑”是我的工作特点,马吉拉也一样。我和马吉拉一起踏上新的旅程,这是一个自我更新,发现和回到起源地的旅程。我在新作品中会注入更多的诚实和原生态。诚实是一种新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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